梦老师的一朵娇花

【变爱】（八）管他三七二吱一

（八）

房行之对“慢生活”这个词其实是没有足够的理解的。在她的世界里——他们的世界里，只有“高效”和“快速”，有飞奔着向前而去的股票指数和利率，有衣香鬓影赶场子似的交际应酬，唯独没有白瓦矮墙、一只小鸭，没有灯影柔曼、风轻水软。

 

肖闽辉坐在一旁的藤椅上打王者，这是一款新出的手游，他对此颇感兴趣。

当然此刻男生的兴趣更多地集中在了一旁的女孩身上。她穿着奶奶给的碎花裙子蹲在门槛上，脚心保持平衡，身子一晃一晃。

 

房行之指着那只走路歪歪扭扭的鸭子：“它有名字吗？”

肖闽辉摇头，顺嘴问着屋里人：“阿嬷，阿拱吓米啊？*”

正有些粗暴地蹂躏着房行之西装的奶奶淡淡地：“晚来拱阿就拱阿了，里想卡歹听名嘛。*”

肖闽辉想了一想，耳尖一红，仗着女生听不懂方言开始胡诌：“奶奶说......叫，阿行。”

房行之顿了顿：“......啊，好。”

虽然觉得拿自己名字叫鸭子稍微有点奇怪，但房行之也意外地觉得有那么点可爱。于是她伸手逗弄着那鸭子，自己叫自己：“阿行？阿行？”

肖闽辉张了张嘴，手机开了的排位也忘了移动英雄，还是没能把那声跟着叫出口。

 

这是房行之留在肖家的第三天。她已经联系上了房家派来的人，但肖家村是典型的村落人情社会，家家户户都熟悉，村口也有追她的人盯梢，导致白天房行之出不去、房家人进不来，她还需要再蛰伏一段时间。

 

房行之对男生这几天在打的游戏很感兴趣。一下子脱离了紧张有序的生活，新鲜劲和紧张感过去，她难免有些无所事事。

“你算玩得好的吗？”她问。

这个问题肖闽辉倒是回答得爽快：“嗯，还可以。你要玩吗？”

 

房行之顿了下，说得还有些羞赧：“我没玩过。”

她平静地叙述：“我从来没接触过游戏，没有什么机会。”

肖闽辉歪了歪头，有点吃惊：“啥游戏都没玩过吗？”

“......嗯。但我现在有机会了，”房行之闪着亮晶晶的眸子，“你教教我嘛。”

 

几年后梦泪又一次拿到了永远没有第二人选、常年稳定属于他的“KPL年度最受欢迎人物奖”。肖闽辉登上舞台、捧起奖杯，当然要感谢一直支持他的战队和日夜投票的粉丝，但与此同时，他又想起了当年房行之说的话。

女孩单纯从发展的眼光看待这个问题。她在弄明白王者荣耀的Moba机制后也看懂了肖闽辉的高光操作，于是带着点崇拜又颇具鼓励性质地问他：“你打得这么好，有没有想过以后去打职业？”

那时还没有KPL，也没有人想过王者会像一些端游一样举办职业联赛。但肖闽辉没有白痴一样反问她哪里有职业可打，只是应下说：“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就去看看。”

少年的承诺没有变成戏言，他成长为整个KPL乃至王者荣耀和手游圈闪闪发光的信仰与传说，也没有忘记最初对游戏的那份纯真的热爱，而引领他向职业之路勇敢迈进的，正是那强势、嗅觉灵敏却也体贴细腻的女生。

聚光灯下梦泪咧开一口白牙：“......还要感谢介绍和鼓励我打职业的朋友，就是，没有她，也没有今天的我吧。”

他们各自点燃了对方的火，燃烧释放出的光热又柔和地温暖着彼此。

梦泪常在想起这件事时觉得满足，却又因为前阵子她的未婚夫有些怪异的举动而不得不生出几分在意。

他在领奖台上盯着镜头，目光灼灼。

......

久诚又趿拉着前台提供的拖鞋，在敲门得到应答后大大咧咧地推门而入，面对陌生的环境也不慌张，神色自如地坐在待客的沙发上：“你这办公室不错哇，像模像样的。”

房行之在经历上次的事后是有想与久诚保持些距离的，但面对这人莫名的厚脸皮和自来熟，她又很难忍住不搭理他：“……还好。曹先生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只要前面有话茬，他曹某就能使出本领稳稳接上：“有事肯定是有事，这没事咱也不来找你，是不。”

……废话连篇的。

房行之停下手里写字的笔，抬头望向他：“所以是什么事呢？”

“哎，老林要咱送份东西过来。”曹志顺把文件“啪”地扔在桌子上，神情似笑非笑，“看芝总日理万机的，咱也不是那个不识趣的人，咱放下就走了。”

这话一出，房行之再怎么神色自若也多少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她抿了抿唇，眼神直直投过来：“……我没有那个意思。抱歉，让你不舒服了。”

久诚勉勉强强地顺着杆往下滑：“倒也不用道歉，那啥，来杯茶水就行。”

房行之麻利应下，吩咐一旁的助理青年：“好。小叶，给曹先生倒杯茶去。”

公司内部的八卦消息像一张无形密布的网，往往楼下的事情还没发生完，楼上就知道了个八九不离十。小叶不想打扰上司的“好事”，也无意因为牵扯上已有未婚夫的女老板与看着与人很熟悉的小男生之间的桃色纠葛，赶紧趁这功夫准备溜之大吉。

久诚一蹦子从沙发上起来，在办公室四处晃来晃去，像在菜市场挑白萝卜似的挑拣着物品：“你这房间采光不错，不太容易犯困的哈。”

房行之叫住要走的人：“小叶，给曹先生点杯特调咖啡带上来。”

曹兔子又晃悠到书架前：“读书好哇，精神食粮，就是咱们这不能只抓精神不抓物质，是不？”

房行之：“……小叶，再给曹先生把我定的黑天鹅蛋糕拿来。”

久诚顺势接着说话，好像下一句是又要了些什么别的吃喝一样自然：“哎呀，咱瞧着芝总这微信也不错。”

“小叶，再给曹先生把我的微信……”

女生的话音戛然而止。

小叶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再在这个房间待下去了：“房总，我真的走了！我去给曹先生准备东西！”

房行之：“……去吧。”

久诚眼睛亮亮的，像之前的问话是他们之间已经默认的那样，噔噔噔过来拿着手机：“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房行之被稀里糊涂地绕了半天，总算是反应了过来。这微信不是不能加，只是加也要加得明明白白：“都行。但曹先生加这个微信到底是想做些什么呢？”

“你这人，咋这么不变通呢！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哎呀，咋不懂呢。”久诚哼哧哼哧地扫着人的名片，嘴里嘀咕着微信昵称，“‘房行之’？sei啊，咋还叫这个名。”

房行之微笑：“我啊。”

久诚：“？？？啥玩意？你不是叫芝之吗——芝，吱吱……”

他想起那小叶秘书那句“房总”，一下子就明白了，感情自己是被人家给玩了。可不是也能叫吱吱吗，没啥毛病。

知道这名字后他就大概懂了前台妹妹之前在意味深长地笑什么。不过曹志顺之所以是曹志顺，就是因为有一份很能豁得出去的大心脏。

男生眨眨眼，手指在屏幕上纷飞，把手机举起来给人看：“是备注这个不？”

——先是个小老鼠的emoji，后面跟着两个明目张胆散发亲昵的吱字。

（未完待续）

注：对话注释*

“奶奶，鸭子叫什么啊？”

“原来叫鸭子就叫鸭子，你再想个好听名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