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老师的一朵娇花

【银河攻略手册】（贰拾）

一节更有八节强！两章合成一章了嗷。

（贰拾）

走出化妆室的赵兆脸上笑吟吟的，看起来竟比平时的平淡还要高兴一些。她真的快气笑了，又不知道该生谁的气。

平复了下心情冷静下来，赵兆又回到刚刚的场地，见主要负责人都在，她打断道，“拍摄的老师在吗？我也想拍套写真。”

白鸟是摄影工作室不想得罪的合作方。负责人笑着打哈哈，“赵总好兴致，没问题，我们这儿还有负责的老师——”

“给我们的团队不就是最好的吗？”赵兆带着被娇惯的蛮横颐指气使，“我就要我们的老师。”

一旁角落正调试设备的中年男人脾气也很大，“我就是摄像，赵总，您是大老板，我们得罪不起，您想咋拍？”

“我要轰轰烈烈地拍。你，你，还有你，”赵兆点着在场摄影工作室的负责人，“带着实习助理，都过来陪着。”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白鸟科技的工作人员早就默认大小姐是个绣花枕头，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事见怪不怪了，反正大老板有的是公司给她败家。工作室的人则脸色不大好看， 试图与赵兆商量，却被干脆地拒绝了。

“拿着摄像机过来，还有你们……动作快点儿啊！”

赵兆站在门口双手环胸，歪头招呼几人。

再磨蹭下去，就真看不到好戏了。

……

麟羽被身后的掌声惊得睁眼，化妆师也猛地回头，甚至手还没从男生的脸蛋上拿开。赵兆表情似笑非笑，优雅地鼓着掌，身后站着工作室的一干总管，神色各异，表情大多难看，化妆师所在小组的摄像还端着机器正在拍摄，似乎已经拍了一会儿了。

那摄像也似乎才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就要抽离机器的sd卡，赵兆早有准备，手比他更快一步开底部的盖子，按下卡底，卡片弹出落在她掌心。

“陆任！”赵兆喝令一旁呆呆看着的白鸟科技文秘，“拿着，立刻拷里面最新的视频出来，让运营发微博，买个广告位。”

那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让陆任忘记了拒绝，他下意识身子一直，“是！”

“别！赵总，小赵总，”工作室的负责人连忙摆手，死死盯着赵兆手里的sd卡，眼球都快瞪出来了，“有话好说，是不是，这里边可能有些误会，别——”

“——齐总，我带着你们这些人来，大家都看在眼里，看了多久知道吗？”

赵兆不冷不热地开口，“……一百秒，我数了一百个数。要不要再给你数数化妆老师摸了几把他的脸？”

齐主管心里骂死了化妆师，只能苦笑，“赵总，这，化妆嘛，有可能它，这个肢体接触在所难免……再说，我们是女老师，怎么会去那样，对吧？”

“那样是哪样？我什么都没说。”赵兆平静地望着他，“有误会最好了，不如我们直接发网上让大家看看，群众的眼睛雪亮，可能是我误会了。”

摄像师见赵兆油盐不进，sd卡又被抢了，又气又急，“你这小姑娘怎么不讲道理呢？！还想不想合作了，咱们签了合同的！”

赵兆慢悠悠，“我觉得我不是不讲道理，是有点太讲道理了。我拿着你们的把柄还心平气和地在讲条件，你们却好像不怎么想和谈呢。”

她脸上有些困惑的神情，“贵方都不做点什么来表示下诚意吗？”

总管咬着牙，对那化妆师道，“王红，你被解雇了。”

化妆师面容狰狞地瞪着赵兆，“你是故意说那话的！拖延他们，还拍下来……”

赵兆惊讶，“原来你还没色令智昏。”

“……但凭什么fire我？老齐，你也太不厚道了，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你现在出事了就卸磨杀驴？”

王红怒气冲冲地盯着人，“拍了又能怎么样，这儿是我们工作室，都是我们的人……你还传网上去，信不信这个sd卡今天压根儿就出不去这个门？”

“别气急败坏，姐姐。”赵兆很有耐心，重复着让王红愤怒的称呼，女孩刚刚让她画仔细点时也是这么叫她的，“我说了，我再说一遍，我在讲道理。贵方要是想做一些不讲道理的事，那也别怪我不讲道理了。”

赵兆眨着一双大眼睛，对齐主管气定神闲道，“齐总有没有听过锋锐科技？还有什么来着，传媒圈的石器文化、风尚印象？”

她叹了口气，“我爸爸是赵栋梁啊。”

“……”

齐主管终于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不讲道理。他严肃地、一字一顿地对王红道，“你，被解雇了，听懂了吗？再不收拾东西走，这圈子你都别想混了。”

麟羽一直看着那扔给他一个又一个惊喜的女孩，就那样看着，没动也没说话。

赵兆给齐主管慢条斯理地分析，“你骗了我，说找来的是最专业的团队。当然我也骗了你，我没打算拍什么写真。这样就算扯平了，合同也算了，大路朝天我们各走一边。我不想把路走死、话说绝，毕竟像我们这边这样的帅哥，以后还是会在平面届露脸的。”

她望向麟羽，好像笑着，“是不是？”

——麟羽却没看出她有任何一点高兴的色彩。

……

麟羽不知是怎么被赵兆带出工作室的。白鸟科技的人先回公司了，AG的工作人员也被她安排了回去，只剩他跟在赵兆身后。

见过那样有手段又七窍玲珑的她，麟羽承认自己心里是有点又敬又怕的，还生出些不明来由的惭愧。赵兆在路边打了辆哒哒，麟羽略一犹豫，还是跟着上了车。

时间还来得及。她要带他去哪儿呢？

一路无话，车至一家隐蔽的私人餐厅。麟羽自走进门的一刻便体会到了这家店低调中的奢华，说不清具体是什么，但一切平常的东西看起来都有点讲究。

充满了贵味儿。

赵兆得知这家店的信息还是多亏了对麟羽的一次真情实感的关心，支线任务过半，系统随机奖励的。这是原身来过好几次的一家私房菜，价格不菲口味上乘。

两人进入包房坐下，赵兆和服务员商量着菜式，突然发现问一旁的麟羽，“你关东煮都吃些什么？”

“……啊？”

麟羽这才反应过来，赵兆是在兑现上次看训练赛时的承诺，“下次给你带关东煮”。

……所以就直接带着他来这么高级的餐厅吃，关东煮了吗？

他摇摇头，“我不挑，都可以。”

赵兆便说，“那按原来的上就好。”

服务生应下，与她确认起菜单，赵兆听着却觉得几道菜很奇怪，“……芙蓉翡翠汤？”

“……是的赵小姐，前两次来您都点了这份汤。因为爱吃带叶菜品，我们的主厨为您添加了特别的主厨菜单，比如这道北海道风味……”

服务生柔声细语地解释，似乎怕赵兆忘记了上次来吃的菜。赵兆表面平静，点头让他下单去制作了，心里却翻起滔天巨浪。

……不是，原来原身很爱吃蔬菜吗？

那住院那回送餐来的霍稚为什么说……

她正有些不安地推演着各种可能性，麟羽却突然开口，“今天，对不起。”

赵兆被这话打断了思路，索性把注意力转回来，带着一点玩味看向他，“我以为你会说谢谢你，没想到还知道讲对不起。”

麟羽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神情有点尴尬。

她问，“你做错什么了？”

青年突然觉得一股酸意涌上胸腔，有些说不清楚的委屈。他绷着脸，语气不怎么好地回，“就，麻烦到你了。”

“是不是不知道？那我告诉你。你应该想办法保存证据，手握先机，然后想办法求救……这个词我没用错吧，你不会觉得还挺享受吧？”

麟羽气急，“怎么可能——”

“——那就是在性骚扰，你也就是身陷困境。为什么不向我求助？”

赵兆倒是不慌不忙，问他，“你是觉得我很没用，还是觉得俱乐部很没用？为什么不说？”

“……”

他抿了抿唇。正当赵兆以为麟羽要说什么好面子觉得丢脸之类的话时，青年一向真挚诚恳的语气带上了一些尖锐的凉薄，“……我不相信。”

包房内光线并不强，衬得阳轩的面庞有些晦暗。赵兆感觉到面前的青年情绪不高，似乎是因为她这样逼迫才说出了自己本不愿意说的过往。

“我进第一家俱乐部的时候……名字就不说了，那是个皮包公司。当时我没有工资，也没有生活保障，打的也不好，甚至过了很久都不知道自己是被骗了。”

赵兆呼吸一滞。

“后来……发生过很多事，你可能听说过，被人说打假赛，辗转很多俱乐部，和队友有矛盾被开除，上了黑名单又上综艺，说实在的，我现在很难相信别人。”

他惯常不算理性冷静，赵兆甚至从叙述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哽咽，“你知道有被开除历史上了黑名单的职业选手有多难找下家吗。从来就没有人站在我的立场支持我，也没有人愿意听我解释和发言。……但现在AG要我，我也来了，菲菲姐那么信任我，我怎么能给她添麻烦？”

菲菲是AG的老板。赵兆被那话怼的哑口无言，麟羽轩带着一股无所谓的劲头，眼眶发红，冷冷问，“万一你选择视而不见呢？你也没有给过我希望，我也没有把握，不是么。”

包房中陷入长久的沉默。赵兆意识到，有可能因为她过分追求多金女老板人设的霸气和果决，忘记面前的男生即使慕强、有些小功利心，本性也憨直感性，会情绪化和被迫逢迎，也只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甚至比她还小。

她在系统和倒计时的寿命逼迫下成长，现在比从前老成了一些，而麟羽何尝不是被动接受了这些复杂残酷的经历。

如果他走的路能稍微平坦一点，又哪里至于一颗真心掰成好几块省着用、不精于算计的头脑硬去较明得失。

他比任何人都需要信任与承诺，而在收到这些并给予勇往直前的诚意来回应之前，他也必须反复确认、仔细分辨，因为如果没有这样的试探，就还可能重蹈覆辙。

——那份鲜活的珍贵的残余的赤子心，还能再经历多少次口蜜腹剑、笑里藏刀？

赵兆立刻收敛起维持着的生硬气场。她吐出长长一口气，深深望着坐在对面坦白了心声的麟羽。桌子不算宽，两人距离很近，屋里安静得能听见对方呼吸的变化。

她开口，“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我没有给你信心。但你不是懦弱和畏手畏脚的人，对吗？”

麟羽的表情在说“当然”。

“其实我给你信号了，只是你没有接收到。我那时不是说了吗？‘不急’。”

见男生微顿，赵兆沉声道，“如果有下次，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像你说过的，我会站在你的立场支持你，也愿意听你解释和发言。我和你保证。好吗？”

女孩素面朝天，这样不施粉黛的打扮是赵兆精心设想过的，因为已经在用肢体语言表现强势而雷厉风行的行为习惯了，所以这样素淡的脸庞既在替麟羽出头解决麻烦时闪烁着锐利的锋芒，也在此刻的温声细语坚定承诺中抚慰人心。

她在离开摄影室时解开了为方便工作而盘起的长发，此刻发丝柔顺熨帖地在两颊飘落，她神情却比任何时候都温柔，仿佛周身正下着无形的雪，凝华放热，冰凉中又生暖意。

麟羽此刻情绪化的想法又在上头，他反复提醒自己不能轻信他人，但赵兆在摄影工作室的所作所为也在用行动证明着她所言不假。

赵兆微微低头，似乎有点服软的意思，又像在解释自己没有立刻阻止化妆师的举动，“我只是想告诉你，虽然生活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一切，但这里并非地狱，至少是人间——”

她缓缓，“——也有人会坦坦荡荡地在这里任你琢磨，等你的一份信任。”

麟羽看着端到桌上的精致关东煮，想起这也是女生言必信行必果的证据。

——我可以相信你吗？我可以再一次义无反顾、跌跌撞撞吗？你值得我赌上一切吗？

你已经把我的梦制作了出来，即使只是幻影，我也盼望它光彩耀眼。

他喝着微烫鲜美的汤，没有说话。就在赵兆以为自己可能做得不够好已经攻略失败的时候，麟羽小声地说了句，“好。”

她猛地抬头看向他。

麟羽轩伸手揉了揉眼睛，擦着点点水渍，似乎也正拭软那些戒备的尖刺、敲碎被迫生长出的自我保护的硬壳。他笑得十分帅气，眼眸因为升腾的雾气而变得更加清透，那一刻的神情有些像蓝柚。

他们本质上是差不多的少年，直接，清醒，相信着自己的判断，为了想要的东西一往无前。

少年说，“我相信你。”

赵兆在那瞬间下定决心，无论以后要做怎样的任务，只要不是让她立刻死掉、一点转机也没有，她都不会辜负和背叛眼前人。

一定不会。

（作者没话说：为梦想前行不惜血泪的少年，如银币闪闪发亮的少年，迎风奔跑的少年，永不再来的少年。其实所有想说的都在文里写了，你们看到的就是我想表达的。

不多说啦。爱你们╰(*´︶`*)╯）